到今天,黄大年老师已经离开我们整整163天了,当我从无数个恸哭的梦中惊醒,当我看着老师安静的微信再也没有弹出消息,当我到达地质宫五楼,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,看见老师办公室的灯没有亮……我知道,他真的走了。
2013年,我以专业第二名的成绩保送吉林大学研究生。拿到通知后,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黄老师,表示想做他的研究生,做黄老师的学生是我从本科入学第一天起就萌生的愿望。记得面试的那个下午,我心里非常紧张,说话都有些哆嗦。看到我这么紧张,黄老师就跟我讲起了他的求学史,讲他在国外的工作经历,慢慢地引申到我对专业的理解和爱好。我们谈了整整一下午,最后黄老师握着我的手,微笑着说:“中坤,欢迎加入我们的团队,你要做好心理准备,跟我做科研的日子会很苦很累,但一定很值得。”
黄老师常说:“作为老师,决不能亏待了这帮孩子,绝不能耽误了这拨人才。”
在黄老师眼里,我们每个学生都是一块璞玉,只要因材施教都能成才。在给学生设计研究方向时,他总是考虑我们的兴趣爱好和发展前途。在教学中,黄老师发现刚入学的侯振隆师兄对算法的公式推导和编程感兴趣,就有针对性地对他进行培养和训练,不仅手把手地教他理论基础,还通过跨学科联合培养的方式,让他在地球物理学与计算机科学结合的专业背景下,很快掌握了地学大数据的并行计算和软件研发技能。师兄周帅痴迷无人机操控,立志在航空地球物理勘探方面有所作为,让他意想不到的是,黄老师自掏腰包出资3万元,资助他去北京参加培训,成为国内第四个获得了100公斤重量级无人直升机机长执照的学员。在周帅拿到执照那一天,黄老师高兴极了,开心得像个孩子。
尽管黄老师经常出差,可他从来没放松对我们的要求:他的笔记本电脑上,给每个学生都建了学习笔记和读书报告文件夹,在开会休息期间就通过邮件批阅。他还经常利用出差的午休时间,召开电话、视频会议,给大家耐心解答问题。无数次,我们看到他拖着行李和疲惫的身躯出差回来,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,我们都不忍心去打扰他,可他每次都马上到我们的实验室,检查学习近况,解答疑难问题。生病住院后,他还在病房里挨个问我们的学习情况。师兄王泰涵一说起来就泪流满面,黄老师住院时想起之前有两道难题没给王泰涵讲,就点名让他去医院陪护,他一进病房,黄老师就拉着他在病床上拿起纸和笔开始给他讲解。当时黄老师刚打完点滴,手腕里还埋着针管,身体透支得厉害,不停地喘。我的同学用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,谁成想,这竟然是黄老师和学生最后的合影!
黄老师经常对我们说:“你们的竞争对手在外面,要以国外剑桥牛津等一流高校的学生为榜样,追赶强者并超越他们。”
黄老师总是千方百计让我们接触世界前沿技术,出资支持26人次出国参加学术会议,邀请国外的专家来学校交流访问,甚至还请专业书籍的作者给我们签名赠书。
2016年10月,黄老师带我去美国达拉斯参加SEG国际会议,这是地球物理领域的高端学术会议,而我,作为参加会议的极少数在读硕士研究生,和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专家学者探讨最新学术热点,不知得到多少羡慕的目光。会议中场休息时,很多物探领域专家学者围在黄老师身边和他讨论问题,那一刻,我站在黄老师身边,感觉特别的骄傲!
在黄老师手术前一天的凌晨一点,师姐周文月意外地收到了黄老师的微信,说他已经给剑桥大学发送了邮件,推荐师姐去攻读博士学位。黄老师去世后,师姐总是眼泛泪光,一遍一遍地和别人说起黄老师的叮嘱:“你们一定要出去,出去了一定要回来;你们一定要出息,出息了一定要报国!”
这段时间,总有人问我们:“做黄老师学生,最大的感受是什么?”我们都会回答“做黄老师的学生,真的很幸福!”
黄老师始终用慈父般的爱呵护着我们:科研平台位于地质宫顶楼,夏天特别热,他就给每个实验室配备电风扇,让师母给我们煮绿豆汤;冬天特别冷,他又出钱给大家购买电暖器;雾霾天,他还细心地给我们买口罩;五一、十一、端午、中秋,几乎每个节日我们都是在黄老师家度过的,黄老师和师母每次都给我们做一大桌子好吃的,油烟过敏的他还亲自下厨给我们做油焖大虾。
2014年的十一,老师带我们徒步,发现张代磊、张冲和周帅三位师兄们有心事,一问才知道在为交学费的事情发愁,第二天就让秘书交给他们每人一万元钱,说是从学科经费里节省出来的。第二年的学费也是这么解决的。后来,师兄们通过助学金等形式补齐了费用,但直到黄老师去世,他们才知道,当年是黄老师用自己的工资给交的学费。
黄老师不仅关心学生本身,对学生家里的困难也竭尽全力。2016年,有个同学的母亲生病住院,需要十几万的手术费,家里根本凑不上。黄老师知道后,当即带上自己的工资卡,领着这名同学去银行取钱。当得知医疗费用是患者孩子的老师用工资垫付的,医生们都被深深打动了。在征得家属同意后,医生主动想办法,通过临床试验者的方式为病人减免了大量的治疗费用。
7年来,在黄老师指导的研究生中,共有14人获得省部级奖励,8人获得国家奖学金,3人获得“李四光奖”,其中博士师兄马国庆多次获得省部级奖励,现已接过黄老师教鞭,留在吉林大学任教并破格提拔为副教授。师姐耿美霞曾在国际顶级专业期刊发表多篇学术论文,美国地球物理勘探学会邀请她去做报告,获得了国家全额资助,前往加拿大留学深造。
2016年12月,黄老师生病了,我们都慌了。
我们在校学生轮流值班、日夜守护,为他精心制作一日三餐,毕业的学生也从全国各地陆续回到长春看望他。袁园师兄要去南极做科考,行李都不收拾了,一分钟没耽搁地赶到长春陪黄老师。秦鹏波师兄从长沙赶回来,下飞机后饭都没吃一口就往医院跑,他的背包里背着两个黄瓤西瓜、四个杨桃,这是黄老师最喜欢的水果。
1月4日傍晚,我和同学们正在食堂吃饭,看到微信群里于平老师发来消息:大家都快来医院!我和同学们飞一样跑去医院,心急如焚地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。突然,ICU那道重重的门开了,医生说黄老师马上需要去手术室,一会儿病床会从我们面前经过,大家千万不要往上扑,因为他的病一秒钟也耽误不得。黄老师出来了,被医生和护士推着,戴着呼吸机,眼睛半闭着,喘得非常厉害……我们多么想扑上去,抱住他,告诉他我们要他醒过来!但是我们不能,我们怕控制不住扑上去的冲动,就手攥着手,泪流满面地看着老师,撕心裂肺地在心底呼喊:老师,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啊!
可是,我们的老师太累了,昏迷了4天后,他永远地休息了。1月13号,是黄老师追悼会的日子,那天长春大雪,零下23摄氏度,是我们一生中最冷的一天。我们捧着黄老师的遗像,为他送行。在长春市殡仪馆西辰厅,同学们强烈要求站在家属席上。仪式结束后,我们都不肯走,齐刷刷跪倒在地,决堤的泪水肆意奔流:黄老师,您说过每天晚上您脑海里都是我们,您说您有一身的本领要教给我们,您怎么忍心就这样丢下我们……
黄老师,我们真的好想、好想您:
您知道吗?您的离去给我们带来了极大地悲痛,但您牵挂的孩子们并没有因为悲痛而意志消沉,怠慢学业。
黄老师,您知道吗?现在我们去实验室学习的时间比以前更早了,晚上回宿舍的时间也更晚了,就连周末休息时也是全员到齐。
黄老师,我知道您已经离我们而去,但您却从未真正离开,您一直与我们同在!
黄老师,我们想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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